In The Middle Of Nowhere (In Chinese)

01 Jan 2022

依稀记得去年的第一天在深圳湾岸的海滩目送着夕阳,操心着计算机视觉课的从第一人称手部图像里面分割出手部并且按照姿势进行归类的大作业。晃眼一年过去了,疫情已经持续了将近两年,在美国这个天寒地冻的东北角林间小屋里面什么都没做地虚度光阴过完了22年的第一天。

说到21年,如果人生可以写一本小说,那么20年和21年必定是那个承前启后的一章。某种意义上感觉是一个一年多的漫长假期,一种两篇巨大叙事中间隔着的夹层,两个世界的纽带。

看到另一个中国的震撼程度是撕裂性的,疫情永远将我和过去的那个生活作了永别,熟悉的地方永远变得陌生,近在咫尺的东西终于被看清。我很小的时候就看过《楚门的世界》,《黑客帝国》,《第十三层》这种类型的电影,但是我做梦也不会想到这种颠覆程度的世界观重塑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现在想想大二,大三的自己,一切变得遥不可及。湾岸,南边,二沙,西南角,北边,天上,种种暗号性的地域性词汇被永久印记在了我的心灵中,使得我不得不重新审视我所在的地方,我自以为我熟悉的概念。tokyo是启蒙老师,教会了我港区,世田谷区和足立区,荒川区的根本不同,或者更准确地说,麻布,白金,松涛,广尾这些地名的含义。但是当我在南边看到那些在遥远tokyo看到的雷同景象的时候,我承认我是第一次被刺串了。毕竟以前的自己永远生活在自己的那几个街区里面,那一个狭小的世界里面,一个我人生前20余年都在维持的世界,随着大学毕业,踏出卧室,踏入社会,那个狭小的泡泡就被这样轻易刺串了。很明显,我和所有的成年人一样,擦觉到了什么是运作社会的“真正的力量“。然后很自然地,我开始理解什么是“东方狮子的觉醒“真正的含义,极度可怕而又充满力量,一个平行的世界出现了。

这样的视角性区别困扰了我很长的一段时间,就如同我在夏天拿到了驾驶执照再次在昔日熟悉的街道上时,我开始注意车道,注意限速,注意并线,我对城市和人的概念开始更加的立体化。以前我可能会惊叹于夜间闪闪发光的城市夜景,现代化的玻璃楼,无尽连绵的灯火散发出的工业现代文明的极致美感(我在游戏城市天际线里面不断投射我对这种美感的理解),但是现在,却更加看到了一种“真正力量”的炫耀,这种强烈的疏远感,或者对于塔楼顶端的人产生的压迫感,成为了更为强烈的感受。

深圳,广州,上海,北京,香港,曼谷,迪拜,波士顿,纽约,费城,一年内(转机路过包含在内)跑过这么多的城市,的确让我自己都感到惊讶。自己曾经设想了很长一段的时间的,也是启蒙老师的tokyo终归成为了“活在记忆里面的地方”,预想中“灯红酒绿”的21年下半叶成为了林间闭目修身,在用另一个视角重新认识了都市的概念后自己却被丢到了一个典型的美国小镇,实在是讽刺。

虽然是美国小镇,但是平和之中却的确多少让我又感受“回到了原来的世界”。一个缩小的世界,简单的人际关系,单调重复但是又完善的“会去的地方“,大家一起上课,一去做assignment,复习考试,那个原来的世界以这样一种方式又暂时回来了。但自己必然也清楚,如同被剧透了一般,自己接下来将会面对一个怎样的世界,面对一个怎样可怕的力量,深陷其中,生存,再也不会有以前的那种存粹的安全感了。

显然的是,美国不一定那么远,中国也不一定那么近。在曼哈顿的夜间小街里,地面的商贩为着生活奔波的疲劳身影,四周的天上,屹立了半个世纪的玻璃楼散发着金光,最上层隐于高空的雾气之中,米其林餐厅里面打扮得体举止优雅的男女,两个街区外堵在大街上抽着大麻对着等红灯的汽车破口大骂的“疯子”,距离显然从来不单是地理坐标上的。顺便一说,这种将各种意义的多元化聚集在一起,探索这样的多元性,看着这样对多元性发生碰撞,穿梭于其中,正是我认为的城市旅游最大的趣味所在。

就这样,处于这样认知的自己在基本无人知晓的树林里,带着这样的想法,迎来了22年的第2天。